《会说话的人,人生都不会太差》_精选读书笔记2200字
一个人在谈话中可以采取三种不同的方式,一是独白,一是静听,一是互话。
无论如何,老于世故的人总是劝人多听少说,以耳代口,凡是不大开口的人总是令人莫测高深;口边若无遮拦,则容易令人一眼望到底。
一个人大声说话,是本能;小声说话,是文明。以动物而论,狮吼、狼嗥、虎啸、驴鸣、犬吠,即是小如促织蚯蚓,声音都不算小,都不会像人似的有时候也会低声说话。大概文明程度愈高,说话愈不以声大见长。群居的习惯愈久,愈不容易存留“旁若无人”的幻觉。
一群豪猪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挤在一起取暖;但是它们的刺毛开始互相击刺,于是不得不分散开。可是寒冷又把它们驱在一起,于是同样的事故又发生了。最后,经过几番的聚散,它们发现最好是彼此保持相当的距离。同样地,群居的需要使得人形的豪猪聚在一起,只是他们本性中的带刺的令人不快的刺毛使得彼此厌恶。他们最后发现的使彼此可以相安的那个距离,便是那一套礼貌;凡违犯礼貌者便要受严词警告—用英语来说—请保持相当距离。用这方法,彼此取暖的需要只是相当的满足了;可是彼此可以不至互刺。自己有些暖气的人情愿走得远远的,既不刺人,又可不受人刺。
有人传授给我在街头雇车的秘诀:街头孤零零的一辆车,车夫红光满面鼓腹而游的样子,切莫睬他,如果三五成群鸠形鹄面,你一声吆喝便会蜂拥而来,竞相延揽,车价会特别低廉。在这里我们发现人性的一面——残忍。
人到了迟暮,如石火风灯,命在须臾,但是仍不喜欢别人预言他的大限。丘吉尔八十岁过生日,一位冒失的新闻记者有意讨好地说:“丘吉尔先生,我今天非常高兴,希望我能再来参加你的九十岁的生日宴。”丘吉尔耸了一下眉毛说:“小伙子,我看你身体蛮健康的,没有理由不能来参加我九十岁的宴会。”胡适之先生素来善于言辞,有时也不免说溜了嘴,他六十八岁时候来台湾,在一次欢宴中遇到长他十几岁的齐如山先生,没话找话地说:“齐先生,我看你活到九十岁绝无问题。”齐先生愣了一下说:“我倒有个故事,有一位矍铄老叟,人家恭维他可以活到一百岁,愤然作色曰:“我又不吃你的饭,你为什么限制我的寿数?”胡先生急忙道歉:“我说错了话。”
书的价值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价廉未必货色差,畅销未必内容好。书的价值在于其内容的精到。宋太宗每天读《太平御览》等书二卷,漏了一天则以后追补,他说:“开卷有益,朕不以为劳也。”这是“开卷有益”一语之由来。
黄山谷说:“人不读书,则尘俗生其间,照镜则面目可憎,对人则语言无味。”细味其言,觉得似有道理。事实上,我们所看到的人,确实是面目可憎语言无味的居多。
古今来的好书,假若让我挑选,我举不出十部。而且因为年龄环境的不同,也不免随时有些更易。单就目前论,我想是:《柏拉图对话录》《论语》《史记》《世说新语》《水浒传》《庄子》《韩非子》,如此而已。其他的书名,我就有些踌躇了。
不记得听谁说过:“一个人若在年轻时候不是无政府主义者,这个人没有出息;一个人若在成年之后仍然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这个人也是没有出息!”这是就政治思想而言。我想在文学上亦然。一个人在年轻时候若不是“为艺术而艺术”的信仰者,这个人没有出息;一个人若是到了成年之后还主张“为艺术而艺术”,这个人也没有出息!
伦敦一般住家的房屋都有一个烟囱,下面通着火炉或壁炉,烟囱或大或小,或直或曲,都是作为排烟用的。烟熏火燎,日久烟囱内积存烟灰,便需要有人来打扫。扫烟囱的便是应运而生的专门做这一行生意的人。烟囱里面空间有限,尤其是小烟囱,一个人带着一把扫帚在里面折腾不开,若是由小孩子爬进去便比较灵便得多。所以扫烟囱的招收学徒,六七岁的孩子可以应征,甚至四五岁的也可以。男女兼收。通常学徒学艺,家长要付师傅学费,扫烟囱的则反而倒贴家长一笔钱,由二十先令以至五基尼(一基尼为二十一先令)不等,学徒期间为七年。期满之后,孩子长大了,小烟囱也钻不进去了。出师之后也不见得能够独立营生,因为生意有限,人浮于事。而且经过七年的折磨,在直径不过九英寸甚至七英寸的烟囱里面蜿蜒钻爬,以致膝盖扭曲,脊椎和踝骨也变得畸形,男孩的阴囊因接触烟灰过多而生癌,呼吸系统受损,眼睛红肿发炎。所以事实上已不能工作。大部分学徒的起居环境不堪闻问,清早起来沿街呼唤“扫呀!扫呀!”一天工作下来,拖着整麻袋的烟灰,回到阁楼或地窖的卧处,有时就睡在麻袋上面。有时六个月难得洗澡一次!他们钻进窄小的烟囱是被逼迫的,用手掴,用杆子打,用针刺脚心。钻进烟囱则需用膝用肘,一点一点地蠕动而上,膝肘摩擦成伤,半年之后则生厚茧。有时钻到烟囱弯曲处而被卡住,进退两难,有窒息之虞。孩子钻烟囱有时是一丝不挂的,因为衣服占空间,而且容易扯破,皮肤破则比较不足惜。也曾有人衣以皮革之服,但不久即放弃,因烟囱内闷热难当而且革衣反易烤坏。这些孩子们亦身在烟囱里打滚,其形状可以想见。他们星期日为了好奇而溜进教堂,曾有被驱逐出门的情事,这一群孩子已被视为化外之民,永无出头之日,不如黑人之犹有解放的一天。一七八八年国会通过《扫烟囱者法案》,乃是由于韩威氏八年奋斗呼吁而来的成果,孩子们的待遇稍获改善,例如规定一星期至少洗澡一次、准许其进入教堂,等等。(以上事实采自Nurmi的一篇论文,见一九六四年纽约公共图书馆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