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资讯
看你所看,想你所想

《鲍勃·迪伦,一个真诚的美国之声》读后感_6000字

《鲍勃·迪伦,一个真诚的美国之声》读后感6000字

静音亦是呢喃,贴近终得无限

——读《鲍勃迪伦|编年史》

文/仪敬

手上有一本河南大学出版社的新书《鲍勃迪伦|编年史》。读之轻松,愉悦,好像是在和一位老朋友漫步在纽约的布鲁克林,边走边聊,看到沿途街景,听说他的思想见闻,分享他的喜怒哀乐,而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和他并行入了晚年境况,共同体会着另一番风光。他,就是鲍勃·迪伦(Bob Dylan,1941年5月24日-),百度上说,是美国摇滚、民谣艺术家。

半个世纪前至今,人们给予了他很多标签:最伟大的文化符号、民谣摇滚教父、反战英雄、音乐界传奇……他很反对这些说法,说这些标签“没有一个是靠谱的”,他公然不屑。对主流文化,他也很警惕,认为是“骗人的把戏”。他对自己被无限扩大为抗议、民权、嬉皮等60年代运动代言人表示不认同,甚至嘲讽。他是这么解读自己的身份的:“无论我到哪里,我都是一个60年代的游吟诗人,一个摇滚民谣的遗迹,一个从逝去时代过来的词语的匠人。我,处在被文化遗忘的无底深渊之中。”

掩卷回顾,这本编年史是以自传体的形式,写了大致三个阶段的经历自述,来到纽约的初始思考与事业起步,成名成家后新的焦虑和障碍中之不断前行,车祸之后新技法新体悟下的风格创新与社会认知的挑战。

鲍勃迪伦的文笔平实自然,在编年史中,他写此时此物,斯人斯事,写思想与抱负,写挣扎与颠覆,写对名利对世俗的态度。“在我看来,我写的任何一首歌都不会过时。”他说,“无论它们是关于什么话题的,承载的是那些我永远找不到答案的东西。就像《玛吉的农场》这样的歌,我在写这首歌的时候有感觉,而且我也很确定这种感觉永远不会消失。”五十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停下步伐,随着《风中的答案》(其代表作民谣),飘荡向彼得潘的梦幻岛……

他的歌曲语气淡然,行文质朴,不随流,不激荡,但越听越有味道;他的歌词娓娓道来,讲述一个事件,一点感受,一种反抗挣扎,以及驱之不散的死亡的勇气。往往,主题天马行空,内容博大精深。有乐评人说鲍勃迪伦以诗歌般的笔法挥洒出时而讽喻愤慨、时而表达个人喜悦却又发人深醒的词句,将时代的事件、场景、心态统统化作富有艺术魅力的隐喻,为通俗音乐创造了全新的语言。

在笔者看来,鲍勃迪伦自觉不自觉地承担了部分通过音乐(民谣和摇滚)、文字(西方当时社会背景与西方文化现象的一脉相承)来梳理钩沉、鞭辟时政、解放思想、深入人生哲学的时代要求。

重新打开编年史,拂去外界对鲍勃迪伦的评价看法,会触摸到一个人在不同时期的成长痕迹——在青壮年时期怀揣理想从明尼苏达一路来到纽约,在图书馆翻检史料,体察人性关注社会,和不同的音乐人交流汲取营养,再不断地思考、“酿蜜”,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成长;得到荣誉后眷顾家庭,于瓶颈状态的中年事业期不断探寻,一直坚信自我所要思考和表达的;在车祸后,从摇滚激情中回归到深邃的内省,想起老一辈音乐人曾经教授给他、当时曾经被忽略掉的技法,从而汲取并创生出新的节奏、新的呼吸、新的叙事抒情,鲍勃迪伦走向了一个年轻的、战斗不息的七十岁……这样的人,值得让人们看见其外表,看见其内心,同理于他的挣扎,感同他的思绪起伏。人们看到他,或可懂得世间也有这样在残缺中不断饱满自己、不断产出思想的人,以及这样的活法。

鲍勃与时代共生同苦,振动一样的脉搏节奏。1962年,迪伦的首张专辑《鲍勃·迪伦》出世。整张专辑带有浓厚的盖式民谣气息,他凭借有如“砂纸一样的嗓音”而一举成名。其中的《答案在空中飘扬》和《大雨将至》成为反战运动的主题歌,专辑在各方评论界也获得一致赞誉。1964年1月,在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发表《我有一个梦想》演讲后的四个月,迪伦发行了新专辑《时代变了》,里面有更多呼吁民权运动的歌曲,让这张专辑瞬间成为时代最壮阔的政治宣言,而专辑封面紧蹙双眉的愤怒神情,也成为那个时代最鲜明的脸孔、60年代反叛力量的代表、一个体现着非主流青年理想主义的代言人。

直到现在,迪伦仍然认为自己上世纪60年代的那些抗议歌曲是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下写就的,而那些环境不可能复制。他说:“要写出这些歌,你必须具有支配精神的力量。我已经做过一次,而一次已经够了。对我来说,我出现在了合适的时间,而且我也非常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假如我现在出道的话,很难想象灵感会从何而来,因为你必须呼吸着合适的空气去发挥创意。”

鲍勃迪伦代表着60年代“在路上”的整整一代人的另类面貌,表达光荣的梦想,青春之愤怒,自由的追寻,以及反商业反主流的立场。他走过代际岁月,穿行于变形发展的世界,代表着新生,好像一个活化石,有不死的信念。他说:“而这些歌曲,对我来说,比轻松的娱乐要重要得多。它们是我的感受器,指引我进入某种与现实不同的意识中,某个不同的境界中,某种自由的境界。”

作为一个人,他不断自我挑战、否认、试错、自我警戒,历经时代变迁、哲理更迭、人性复杂,而能够始终坚持作为个体,清醒独立于时代,这也许是他对于历史、对于当今人们的意义所在吧。

很喜欢鲍勃迪伦在编年史中对碎片的描述,感怀触动之脉络,寄情抒怀之体察:“路对面有个穿皮夹克的家伙正在给一辆积满雪的黑色水星孟轲莱尔车铲去挡风玻璃上的冰霜。他后面,一位身着紫色袍子的牧师穿过敞开的大门,快步走过教堂的院子,赶着去履行神职。不远处,一个穿着靴子、没戴帽子的女子使劲背着一个大洗衣袋往街上走。每天纽约都发生着一百万个故事,只要你愿意把注意力集中在它们身上。这些故事一直都在你的眼前,混合在一起。”“穿过狭窄的走廊,走过一两间维多利亚风格的房间,有另一个更大的房间——有一扇大窗对着一条小巷。这地方构造得像一间堆满各种装备的工作间。大多数东西都放在一张长条木桌以及另一张石板桌上。一些漆成白色的铁制花朵连着盘旋的藤蔓,靠在角落里。各种工具摆放在四周——锤子,弓锯,螺丝刀,电工钳子,电线剪子和撬棒,凿子,装满机轮的盒子——所有这些东西在后面射来的阳光中闪烁着光芒。还有那些焊接装备和速写本,颜料膏,测量仪器,电钻——一罐罐防水或防火的材料。”“我在去马克的路上,沿着卡麦恩大街走,经过了修车库,理发店和洗衣店,五金店。电台广播的声音从咖啡馆里飘出。积满雪的街上满是垃圾,弥漫着悲伤和汽油的味道。哪些咖啡馆和唱民谣的地方就在几个街区以外,但好像有几英里远。”这种细节的铺陈和描述,具有镜头移动感,有一种人间的平实和温暖,让读者随着鲍勃迪伦的目光一起关注人、街道、事物和场景。

他研究体察历史事件,作为素材:“从微缩胶卷上阅读1855年到1865年间的报纸,试图了解那时候的日常生活。我对当时的语言和修辞方法比对当时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像《芝加哥论坛》、《布鲁克林日报》和《宾夕法尼亚自由人》这样的报纸,还有《孟菲斯每日鹰报》、《萨凡纳每日先驱报》和《辛辛那提问讯报》。读这些报纸并不觉得他们描述的是另外一个世界,那儿只是比现在的世界更有紧迫感,而且奴隶制度也不是唯一惹人关注的问题。那些新闻包括改革运动,反赌博联盟,上升的犯罪率,童工问题,禁酒,奴隶周薪工厂,效忠誓言和宗教复兴。读着这些报纸你会感觉它们自己都可能爆炸,闪电会烧起来,每个人都会被烧死。”他探讨当下:“现在这个时代的秘密好像是任何人都可以做任何事,甚至是登上月球。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在那些广告里,文章里,忘记你的局限,藐视它们。如果你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你可以成为领导人,穿莱德豪森西服。如果你是个家庭主妇,你可以成为戴莱茵石眼镜的迷人女郎。你有智障?别担心——你能成为聪明的天才。如果你老了,你能年轻起来。任何事都有可能,这就像是一场和自己的战争。艺术界也在发生改变,冲昏了头脑。抽象画和无调音乐正当红,搅乱我们熟悉的现实。面对这些艺术新潮,连戈雅自己都可能迷失。兰和我看着这些东西,想到底有多大价值,一分钱都不值。”这些,多是他日后在歌声中体现的故事与哲理。

他对人,尤其是对你影响过他的音乐人充满感情。他这样描述他们:“帅哥鲍伊佛洛伊德可以激起一种冒险精神,甚至他的名字就有东西可说。在他的恶名声里有一种无拘无束、没有定型的气质。他永远不会控制任何一座城市,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操纵机器或扭曲他人,但他有血有肉,代表了普遍的人性,并给你留下了一个有力的印象。”“麦克西格(歌手)非常出色,给我一种神秘不安的感觉。麦克是史无前例的。他像是个公爵,一个游侠骑士。作为一个民谣歌手,麦克是最高的典型。他能在德拉库拉的黑色心脏上插上木桩。他同时是个浪漫的平等主义者和革命者——血液里流淌着骑士精神。就像某个来自复辟王朝的人物,他来净化了教诲。你无法想象他会把什么当回事儿。

他谈创作,谈到创作的初期:“你不可能某一天早上醒来突然决定要写歌了,有时你只是想以你自己的方式做事、想自己亲眼看看那神秘的窗帘后面是什么,这可不像是你看见歌曲向你走来,你请他们进来。没那么简单。你想要写高于生活的歌。你想说一些发生在你身上的奇怪的事,或者你看到的怪事。你必然知道并理解一些事,然后超越语言。那些老前辈们在他们的歌里传达出来的那种令人吃惊的精准性非同小可。有时你听见一首歌,你的思想会跳出来。因为你见到了和你思考问题的方式相一致的模式。”谈到技法、功力与专注一意:“我开始对一些表演时用到的动力法则很是上心,这能让我的表演为之一新。把能够相互激发的一些技巧元素结合起来,我能够改变感知层面、时间框架结构和节奏系统,从而赋予我的歌曲以更明亮的风格,把观众个睡死的状态中唤起,让他们身体内部的神经高度紧张。就好像是天使把我灵魂的各个部分串联了起来。”谈到创作瓶颈:“你必须不负众望,不能浪费自己的时间,不能浪费别的任何人的时间。我并没有完全离开舞台,但是道路已经变窄,几乎被堵上了。只能设想有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变得开阔。我依然没有离开。”谈到同行的启迪““比利艾克斯汀(演出时)他不是特别有力,但也无须如此;他很放松,但是他的歌声中有自然的力量。刹那间,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这个歌手仿佛为我的灵魂打开了一扇窗户。好像他在对我说:你应该这样做。那一瞬间,我的理解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好。我能感觉到他是如何运用他的气力,他正在做什么。我懂得了力量从哪里来,这并不是出自他的声音。”谈到自己创作的重生过程:“我预感到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开始进行得很艰难,很像是一面砖墙上打孔,费力极了。我能做的就是忍住失败的感觉。但是接下来,奇迹般地,有种内在的东西开始萌动。一开始,我所能做的一切无非是发出一些像快要窒息的咕噜声,后来声音仿佛从我深层自我的底部爆发出来,但我是如此清醒。整个过程并不是进行得很紧凑,还需要一些修补,但是我已经掌握了其要领。”“我还是意识到我创造了一种新的体裁,一种从未有过的风格,而这种风格讲完全属于我。”谈到专业性:“没有一件是即兴而作。恰恰相反,即兴而作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事实上,只会背离了我的目标。你并不需要有特定的感觉才能像这样表演。这不是靠情感。这又是件好事。我曾经把许多歌曲像中枪的兔子一样撂在地上。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事实是,我需要两只手。如果我弹不了,我就无法把别的任何事做得更好。没有什么事是绝对正确的。”这些,都有平凡人的历程,也有平凡人克服困难后的荣耀,值得后人借鉴。

如果没有鲍勃迪伦最初对于音乐的信仰,也就不会有如上的努力与实现的可能。他这样谈他所看重的音乐:“五十年代的文化就像是一个再过几天就要退休的老法官。这些对我不重要,因为民谣已经嵌入我的脑子,成为了我的宗教。民谣超越了当前的文化。”谈他的歌曲与时代的关系:“我所做过的就是唱歌,这些歌直截了当,表现了巨大的崭新现实。据说我替整整一代人发出了声音,但我和这代人基本上没什么相似之处,更谈不上了解它们。我的命运就是随遇而安,这与代表任何一种文明毫不相干。真实地面对自己,这是最重要的事。与其说我是一个花衣魔笛手,不如说我是一个放牛娃。”他描述什么是“真正歌曲”的样貌:“写那样的歌,你得对人们的灵魂有所掌控。我曾经写过一次,一次就已经足够。最终还会有人出现,他会再次拥有这种力量——这个人能看穿事物,看到事情的真相——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看穿,像看穿金属,使其熔化,看到它的本质,并用冷酷的词语和尖刻的洞见来揭穿它。”“在我的曲目里也有这样的歌。在歌里一些可爱的东西突然被颠覆了。但颠覆它的不是反叛,而是死亡本身,是镰刀死神。反叛对我来说更为响亮。反叛是鲜活的,好的,浪漫的,值得尊敬的。死神可不是。他表达了对名望有所保留的态度:“人们以为声名和财富可以转化为劝离,以为这能带来荣耀、名誉和快乐。也许这是真的,但有时却不是这样。”“声名本身就是一种职业,是一种可以剥离的东西。”

西方摇滚、民谣的火红时代已过,永远留在了音乐史中、文化史中、社会史中。鲍勃迪伦是那个时代的一种声音与代表,无论西方还是东方,人们认知他——左手写着象征主义的诗歌,右手则谱出动人心魄的音乐,这才是鲍勃迪伦;关照好所有的记忆,因它们已经无法再次重温,这是温情怀旧的鲍勃迪伦;歌颂尊严与自由,公民权和人权,这是关切“人”的鲍勃迪伦;永远飘荡无答案,摇滚朋克民谣迷幻,天生的游吟诗人鲍勃迪伦。

他总是有感于真正需要帮助、需要声音的群体和话题,好像总有些前瞻和尖锐,总不合时宜;他总是不去唱和那个时代的主旋律,偏安一隅,不谈政治,坚持所有的过时和笃定;他没有停留在外界给予他的任何褒贬的界定中,而是不断突破自我;他没有为任何所谓主义摇旗呐喊,为高大上买单或随喜;他不拘年轻,不卖弄老年,他用眼睛看世界;他歌唱丢失的爱情、情迷的幻觉、哀伤的不公、根的延续......

喜爱他的人们,得到他歌声抚慰的人们,从歌中汲取到力量和抒情的寄托。教人如何不想他?!

这里,以鲍勃迪伦的一首歌作结,正如他所说的:“任何过失都没有重来的可能。”那么,我们也可以像他一样,如果犯了错,也在沉痛里坚强新生,还可以重头。

是啊,鲍勃迪伦,教人如何不想他?!

相关推荐

声明:此文信息来源于网络,登载此文只为提供信息参考,并不用于任何商业目的。如有侵权,请及时联系我们:yongganaa@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