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作品：霜降读书赏析(3)篇

程司令：从英雄到恶魔——《霜降》n-01-n之前，严歌苓的小说我并没有看过。《芳华》是我听过的她的第一部电影，《霜降》是我看的她的第一部小说，一看就看入迷了。严歌苓用辛辣的言语，描绘着我们所不能想象的险恶世情，谱写了一个个富有生气的人物。霜降这个眼睛能咬人的小女子，一出场就让我喜欢上了，她的倔强、不屈、大胆等等让我深深地痴迷。但惹人喜爱的霜降我舍不得拿来评说，就说说里面一个让我觉得颠覆的人物：程司令。对于他，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评头论足和指责。程司令是作为一位暮年英雄的形象出场的。忘记了书里他有没有具体的名字，我的印象中他就这个称呼(后来记起叫程有光)。虽然家里乱糟糟，但他本人还是一颗红星为党为人民。儿子四星因为犯事被关押，他经常大嚷不认这样的儿子。其他儿子女儿在家里乱来胡搞，他会冷酷镇压。最开始，程司令给我的印象是古板的老革命，为国做了许多贡献，但儿女不成器，很不幸。他虽然有些爱好虚名，但还算正直。为了维护好名声，他甚至严厉到连子女都不认，比如给烈士子女发樱桃，家里的孩子却不给发；又比如他对霜降很好，还教她写字，在不知道他别有用心地时候就似一位睿智、善解人意的老前辈。可是，这都是假象。原以为他是程家的大家长，管着那些叛逆的孩子；原以为他是程家刻板的戒律，压制了白天和夜里的两极；原以为他是程家少有的异类，别于乌糟糟的纯善。原来，程司令也是一样的，甚至是一切污秽的源头。-02-n虽然书里有各种各样的人都在表示程司令对霜降特殊是因为自己内心肮脏的私欲，但前面几章都没有具体显露直到第五章。书的前面就出现了一些变态的情节搓澡、写字等，令人觉得厌恶和不安。但真正的形象崩塌是霜降在清洗浴缸时，程司令让霜降洗澡。或许是对着美好人性的期待，或许是因为之前得到的温暖和关爱，即使内心有了隐隐地觉悟与不对劲，霜降仍是照做了。可是最后令人失望，程司令丑恶的面孔现行了，即使看起来仍那么正大光明。更别提霜降后文回忆的程司令让磨墨的具体情节了，真让人想打死那个无耻的恶棍。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脸上明显带着恶意的人，最可怕的是世人眼中虚假的好人或英雄。他们用最无辜、最正直、最良善的面孔和借口行恶事，但你却觉得是自己内心丑恶，揣测错了他们的行为。伪善人的面目太可憎，也太可怕！n-03-n书后面的内容更具体的揭露程司令是怎样的一个恶魔。孩子妈不能偏爱哪一个孩子，严重到打架都不能为哪一个孩子说话。要不然，那个孩子会被怀疑是孩子妈出轨生的孩子，那个孩子就会被恶意对待。因而孩子妈连织衣服都是说随便织的，然后织好衣服让所有的孩子来试，从不敢明说是给哪一个孩子的。畸形的家庭，折磨人的魔鬼！甚至于每一个孩子身上都带着程司令的精神烙印，到了某事某刻就像妖怪一样现行。像是塔罗牌一崩塌就是一大排，程司令的形象全崩了。他年轻时玩弄的女人上门闹了，像他嘴里骂的混帐儿子淮海一样，可是被程家权力强行压下，并弄走解决了。他的儿子淮海被抓了，他不管不顾、倚老卖老、自以为功高盖世，为了把儿子弄出来什么哭啊、闹啊的行为都做出来了，简直活脱脱一个老无赖、老恶棍的形象。严歌苓用老练的言语创造了一个程司令，早年为革命值得人敬佩，后来却一变再变，变的无耻又可笑。烈士暮年，程司令侮辱自己常挂在嘴边早年的革命和牺牲。程司令是复杂的，他并不是一个简单、刻板的好或坏就能评价的人物，他非常丰满立体。作为读者的我也深深地被这本书吸引，为这些人物或喜或悲。哦，还有或怨或恨或不争。

这本算不算比较沉重的严氏风格的作品？眼看着一个水灵的妞妞偶然来到以往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家里，到了另一个世界，光怪陆离光鲜背后丑恶污秽，保持一丝清明逃离之后继续漂浮于尘世。一个高干家族的毁灭，一个纯真的女孩的毁灭或成长，人性的复杂生活的残酷。感叹感伤却无可奈何。想说的很多又觉得言不及义，这是阅读严氏作品经常出现的感觉。先说这个高干家庭的毁灭：原本老爷子浴血奋战战功赫赫完成了草根到将军的成功转变，是这个家族的开创者，但随着位子越来越高，丧失了自知之明忘记了初心，产生了错觉“天下就是老子打下来的，享受一点、老婆孩子跟着分点好处算啥？没有我你们哪有幸福生活？你们有今天都应感谢我！我要什么你们都该给我！”政治意识丧失导致行为错误，他既是家族开创者也是毁灭者！作为高级领导他晚节不保，变成最令人民痛恨的人，变成从前他是泥腿子时最痛恨的要推翻的人，痛惜的是他完全没意识到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作为父亲，他暴戾粗鲁军阀作风，言传身教为儿女做了坏榜样，是个失败的父亲；作为丈夫他虚伪好色专制以势压人，是个失败的丈夫。这个人物塑造成功到让我由衷地恶心了��n霜降，对这个家族而言，是由盛转衰的预言。呼啦啦看那大厦倾颓，普通老百姓都知道富不过三代，没有好的家风传承，没有优秀儿女接力，多高权位都是流沙和昙花一现。在法律法规面前，在正义正气面前，没有谁不为自己行为不付出代价。烈火着锦鲜花烹油，权势滔天的炎夏过后该是霜降了。这个家族的丑恶，一堆儿女，骨子里虚妄的优越感，抛去父辈荫蔽，也不过是一堆畸形怪癖的寄生虫。孩儿妈是个虚弱的影子，无力反抗，有意无意推动这个家的覆灭，实现了潜意识中的报复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很多小说中都有这类被压迫的女性形象，不是同归于尽就是疯狂，是个悲剧角色。再说霜降这个女孩。由青春纯真美好变得迷茫褪色复杂最后随波逐流，让人叹息惋惜。好像一朵花儿，最终开败了。是“风刀严霜逼”还是最后自我放弃？霜降，隐喻一个生命的光亮短暂的春天转瞬逝去，归于萧瑟。她身上有巧巧的影子，或者说她们有共性，贪恋虚荣、骨子里的软弱自卑、没有足够的文化、缺乏自强的信心和毅力，对人生没有方向对自己不够尊重，所有这些最后勾勒出她的人生轨迹。遇到这个家庭的人固然是一个原因，她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私权利之外永远都有一个更高的存在，天道也好，民心也好，全面依法治国从严治党更不会允许国之蛀虫逍遥法外，权力失去控制就是怪兽。是否还记得“甲申三百年祭”？要牢记历史，不重蹈覆辙；不忘初心，国如此，人亦如此。

［沉重的嬉闹： 霜降］

将军虽然十来个儿子女儿，去没有真把自己当儿子女儿的，虽然屋子多人多又都爱热闹，却眼神沉重像死了一样，老爷子虽然七十六了，看到二十来岁的姑娘仍然觉得作为扣过树皮踏过长征的老司令长没什么不可以称心如意的，老爷子的第三房夫人虽然生养了孩子若干，却一个都不敢偏倚，因为偏倚会给那个孩子带来不必要的责罚。将军总是怀疑这不是他的孩子。

人物们就这样互相推攘着上了戏台。老爷子每天早起先骂句娘提醒大家可以起床了，孩子们下午醒来，趿拉着拖鞋游走在午饭和晚饭之间，白天斗嘴到老死不相往来，晚上十点半以后又坐在一个牌桌上缱绻逗留。

最妙之处就在于，书的前1/3锣鼓喧天吵吵闹闹仿佛说书，连吵架或者嚼舌根都带着一种趾高气昂的意味，后半段整个程家逐渐垮掉，连嚼舌根都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死气沉沉的一片。

终于老爷子带着羞愧的面色病倒在床上坚持了五年的植物人，儿子女儿们苟延残喘的吸取老爷子最后一点养分。

故事终。

严歌苓的小说读了好几篇，她书中的女子多年轻灵气，样貌好看，或不自觉踏入世俗的酱缸，或被恶意拉入堕落的深渊，结果都不尽人意。

说到底，哪有什么七彩祥云或主角光环可以期待呢，能做的不过是尽量不被沾染罢了。霜降啊霜降，结局看得我一点脾气也没有。